廉價融資變成追債殺手　5000億美元的企業債務風暴開始在全球著陸

庫柏（Richard Cooper）的手機像是全球經濟的預警鈴，這段日子總是響個不停。

庫柏是從事企業破產的大型律師事務所Cleary Gottlieb的合夥人，幾十年來為全球企業陷入債務困局時提供服務，全球金融危機、2016年油價暴跌和新冠疫情期間都是如此，如今他又開始提供這方面的服務。這一年大企業破產速度自2008年以來僅次於疫情初期。

「這次感覺與以往周期不同，」庫柏說，「將會出現很多違約。」

彭博匯編數據顯示，庫柏所處的位置，讓他對5,000多億美元處於困境水平的企業債務風暴開始登陸全球有了預感。這一規模很有可能繼續擴大，華爾街擔心經濟成長會被拖累，讓剛剛擺脫數十年來最大跌幅的信用市場承壓。

低利時期借太多錢，要在高利環境償還

表面上看，這場風暴與資本主義遭遇的其他震盪沒有兩樣，比如科技發展或遠距辦公的崛起，衝擊一些公司，香港、倫敦和舊金山辦公大樓空置。

但細究的話，問題可能更讓人不安：公司在資金非常便宜時大肆舉債，現在隨著央行升息，維持高利率時間比華爾街預期更久，使債務負擔越來越重。

根據標普數據，美國的高風險債券和槓桿貸款2021年有3兆美元，比2008年增加了一倍多。同期，中國非金融企業債務相對於經濟規模激增。而在歐洲，光是2021年垃圾債發行規模就增加了40%以上。未來幾年，很多這些證券就要到期，全球垃圾債市場將迎來7,850億美元的到期洪峰。

經濟走緩，利率走高，企業還債壓力大到撐不住

當前中國和歐洲的經濟成長降溫，聯準會料將繼續升息，一些企業難以承受償債負擔。數據顯示，自2021年以來，僅在美洲陷入困境的債券和貸款就飆升了360%以上，如果繼續蔓延，可能會引發金融危機以來第一次的大範圍違約週期。

這種現象已經開始出現，僅美國今年就有120多家大型破產案例。即便如此，數據顯示全球近6,000億美元處於不良水平的債務交易中，實際發生違約比例不到15%，意味著超過5000億美元的債務可能無法兌付，或者至少很難償還。

穆迪本周表示，全球投機級公司的違約率明年料將達到5.1%，而截至6月，12個月的違約率為3.8%。最悲觀情境中，違約率可能最高升至13.7%，超過2008-2009年信貸危機期間的水準。

軟著陸的希望

當然，仍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一方面，雖然利率上升，美國經濟保持的韌性還是出人意料，而通膨持續放緩，聯準會可能得以引導經濟走向軟著陸。自3月矽谷銀行倒閉以來，美國垃圾債市場利差也已收窄。

然而，即便是違約率小幅上升，也會給經濟再添挑戰。違約事件越多，投資者和銀行撤回貸款的可能性就越高，會有更多融資渠道變少的公司陷入困境。一旦企業破產增多，將對勞動力市場構成壓力，員工失業，消費者支出也會受到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