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美軍無人機又誤殺平民　「恐怖組織幹部」只是個牧羊人

美軍本月3日宣布在敘利亞西北部以無人機成功擊殺一名基地組織（al-Qaeda，音譯「蓋達」）高層幹部。《華盛頓郵報》與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先後展開調查，發現這名「恐怖份子幹部」很可能只個平民，以養雞、牛、羊維生，老老實實養活10個孩子，不料慘死美軍無人機的地獄火飛彈之下。

《華郵》18日率先報導，2名國防部官員表示，美軍內部現在對於本月3日的無人機行動是否確實擊殺了基地組織高層有爭論。《華郵》調查發現，當天在敘利亞伊德利卜省庫卡尼亞村（Qurqaniya） 遭地獄火飛彈炸死的人，是56歲的農民米斯托（Lotfi Hassan Misto），家有10個孩子，一生都住在當地，畢生陷於貧窮。

米斯托的家人說，那天早晨7時半，米斯托如往常般和家人一起吃了早餐，「一切都很好，然後他就去放羊了」。放羊過程中，米斯托曾和兄弟一起喝茶休息，中午11時半左右各自離去，米斯托要去灌木叢找自己的羊群，20分鐘後就發生了爆炸，距離他們剛剛喝茶的地點不遠。

米斯托的哥哥穆罕默德（Mohammad Misto）說，他們聽到爆炸聲後，趕緊過去查看，「我們翻過山丘，看見他和他的6隻羊死了」。一個當地居民聯絡了「白頭盔」民防組織來救援；白頭盔10分鐘後趕到，但也沒什麼好救了。據白頭盔的隨身攝影機，米斯托的遺體面目全非，他太太確認那是他的遺體，其他人把米斯托的一個兒子從遺體旁邊拉開，另一人幫忙用襯衫蓋住遺體。

米斯托的兄弟表示，他在敘利亞內戰期間也從未離開村莊，沒有支持任何政治派系，「沒有挺敘利亞自由軍、沒有挺敘利亞政府、沒有伊斯蘭國（IS）或基地或沙姆解放組織（Hayat Tahrir al-Sham），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想維持家計的草民」；另一個親戚對CNN說，米斯托不可能與基地組織為伍，「他甚至沒有蓄鬍欸」。（編按：伊斯蘭國和基地等激進伊斯蘭組織要求男子必須蓄鬍。）

如何分辨被殺的是平民還是真恐怖份子？

無人機發動攻擊的地點在米斯托的家和養雞場附近，1名美國國防官員說，這個地點鄰近美軍「已知與基地組織相關的區域」，不過當地人說，恐怖份子沒有在這一帶活動。

《華郵》向4名恐怖主義專家提供了米斯托的身家背景，並請他們追蹤恐怖組織對於這場襲擊的討論。4名專家都表示，看不出米斯托與恐怖組織之間會有什麼關聯，而且該地區多年前已經被沙姆解放組織控制；沙姆組織是從基地組織分裂出來的派系，雙方2016年起處於敵對，基地組織在當地不大可能有什麼實質活動，更別說高級幹部在那裡現身。

就連沙姆解放組織也對《華郵》表示，那天美軍襲擊的受害者只是一介平民。

國際危機組織（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聖戰與現代衝突資深分析師德瑞文（Jerome Drevon）說，基地組織首腦被殺時，追隨者通常會在網路上宣布死訊，並奉他為烈士、紀念他殉難；如果是等級較低的成員，組織可能不會宣布死訊，但與他們關係密切的人還是會出來說個一兩句，強調他對組織的奉獻。德瑞文說，米斯托被殺死後，基地組織成員靜悄悄的，啥都沒說。

誤殺阿富汗平民怎麼辦？成立辦公室來解決

美軍經常吹捧無人機在中東擊殺恐怖組織首腦的功勳，但誤殺平民的事件也不少見。2021年8月，美軍在阿富汗撤員時，為了報復伊斯蘭國附屬組織發動的自殺炸彈攻擊，派無人機擊殺「伊斯蘭國成員」；當時CNN、《紐時》率先報導，那次攻擊造成10名平民死亡，包含7名兒童，另外2名死者是他們的爸爸艾哈邁德（Zemari Ahmadi），一直都在幫美國慈善組織運送礦泉水。

美軍最後承認誤殺。艾哈邁德一家後來抵達美國接受難民庇護，美國國防部承諾提供慰問金。據外媒本月17日報導，這筆慰問金至今「尚未發放」。國防部也沒有公開慰問金金額，但依過去經驗，被美軍誤殺的阿富汗平民家屬獲得的慰問金介於131美元至3.5萬美元之間（約4013元至107萬元台幣之間），大部分都是幾千美元搞定。

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說，誤殺艾哈邁德一家的這場行動，是「可怕的錯誤」，強調會調整政策、防止當地平民受害，還成立了一個「平民保護辦公室」（civilian protection center of excellence）。

在這起事件中，沒有任何人因此被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