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作為一個媒介,在鄉鎮裡發酵,產生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會讓參與演出的長者體會人生的美好。畢嘉士基金會-永大多元照顧中心「爺奶時代劇團」首部戲劇作品《我的時代.我的歌》,長輩們打開生命寶盒的同時,他們也在實踐一種新的可能--「共好」,為高齡社會創造新的榜樣。
(圖片來源/畢嘉士基金會)
劇團的前身是生命故事繪本。指導老師孫華瑛在課堂上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象:「高學歷的、高收入的、高社經地位的會坐同一排;生病的、不識字的、做工的會同坐一排;介於中間者也很自然地會坐在一起,同溫層的你我區分,是大腦的本能,隨著年齡增長越難撼動,但,我覺得這樣很可惜。」
孫華瑛認為,長輩既然願意踏出家門參與活動,就表示他希望與人群互動,那我們可不可以讓人跟人的相處更好一點?於是,注入了一點小心思,「比如,老是說自己什麼都不會的阿嬤,我刻意讓她戴上廚師的高帽子,把她的低自尊拉高到另一個層次,邀請不同世界的夥伴來看一看,這個他們覺得土土的人,其實很能幹,什麼事都自己來,沒人幫她坐月子,她就自己學煮麻油雞;我反問大家的經驗,其他人就會開始設身處地去想、去同理。」相互看見的過程,像是觸媒,衝破長輩原本制式化去看待人的視野。孫華瑛說:「慢慢地就會發現有人開始離開座位,走到對面去欣賞別人的繪本,動作快的人會主動幫動作慢的人剪照片,這些畫面都好美。」
(圖片來源/畢嘉士基金會)
然而,要將生命故事搬演上台,沒有想像中順利。受到「老了就別作怪,老人要低調」社會傳統觀念的影響,進入劇團階段,長輩一個接著一個退出。督導林春惠不覺得可惜,反而慶幸能接住留下來的人。他覺得陪伴和接納,是支撐這些人留下來的力量。「曾阿嬤每次來都穿同一件衣服,有股味道在身上,志工阿姨帶他去換衣服,細微的關照感動阿嬤,後來她就知道出門要換衣服,甚至還去燙了頭髮;阿得生病後不能清楚表達,我們沒有因為他半邊中風不讓他演,反而在過程裡不斷地給予掌聲,後來他就不再懼怕了。」志工俊富也有相同感觸,「我可以感覺阿得很渴望有人接近他,他會很期待看到我,然後跟我擊掌。」春惠常聽長輩說:多謝你,都會來跟我開講(聊天)。春惠露出欣慰的眼神,接著說:「原來,接納的力量,這麼偉大。」
(圖片來源/畢嘉士基金會)
一開始沒有劇本,孫華瑛帶著志工收集長輩們的故事、了解他們的成長背景,歷經許多挑戰。像胡奶奶原本不太願意提他的歌女生涯,因為早年歌女被稱為「唱歌查某」,世人眼光不是很好,透過面對自己的過程,才答應將故事呈現在舞台。「阿得沒辦法說很多,唱《天黑黑》時,他會想起母親,每次唱都會掉眼淚,我們的解讀是,他很有感覺,眼淚是他表達情緒、也是他可以掌握的方式,一定要被看見甚至被肯定,於是『天黑黑』的歌詞就變成阿得的台詞。」過程裡,團隊鼓勵長者分享個人生活經驗,認真對待每個故事、沒有尊卑貴賤之分。
『我嘸讀冊』是阿葉阿嬤的口頭禪,和阿得一樣在團體裡常常覺得自己不重要,但又渴望被關注。「我們沒有因為阿葉阿嬤的沒自信忽略他,我們傾聽他講述小時候撿香蕉葉當柴燒的辛酸史,她發現講出來,竟然沒有人笑他,還把她講出來的事情寫進劇本,」孫華瑛說,受到重視,不是阿葉阿嬤生命裡的常態,我們把反常變成正常,她會得到不同的思考模式,讓阿葉阿嬤、阿得,也讓其他人知道:要去肯定、接納、包容每個人身上的不完美,是這個戲劇想要達到的「昇華」。
「老了,還可以學什麼?」是團隊排練時反覆思考的課題。「來到共學的場域,依舊以自我為中心,這樣高齡化的社會參與,它的意義與價值無法被凸顯,」孫華瑛笑著說,幸好,戲劇是高度合作的藝術創作,轉念間長輩們學會「互助」:會主動幫忙提詞、記動作;聽到有人說洩氣話,會立刻打斷他的念頭。「驕傲的、自卑的,都各自走出自己的世界。」
志工在戲裡也有角色。惠珠本身是合唱團成員,由她扮演年輕時的胡奶奶,四處走唱,不辭辛苦懷孕,為養家活口趕場上台;俊富是警官身分退休,由他扮演曾是情報員的張爺爺,提著皮箱跟監創辦《自由中國》雜誌的雷震。「和長輩互換角色、互相看見,惠珠和俊富不只是志工而已,參與其中的他們也很有共鳴,他們也在『共學』。」
「爺奶時代劇團」戲劇作品《我的時代.我的歌》除了3月在永大樂林居舉行首演,也在屏東展開社區巡演。爺奶們想成為榜樣,享有資源後,他們希望回饋社會。「阿得中風後沒有把自己關在家裡,每堂課都參加,從不缺席,還挑戰高難度的演戲,他的亮相就是很重要的示範,」孫華瑛說,對觀眾而言,他們會發現,原來老人可以做的事情這麼多,原來跟我年紀相仿的這些人都在做這些事情;「演出的長輩也有收穫,他們會發現,原來我老了還有用,這個『有用』可以引發很多效應。」
從解構到建構,隨著一次次的演出,幾位爺奶的心像被洗滌一般,宛如新生!
(圖片來源/畢嘉士基金會)
作者:畢嘉士基金會 出處:畢嘉士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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