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移居日本的方式,正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示意圖,1名男子騎腳踏車經過橫濱中華街。美聯社
約莫2年前,1名出身自中國廣東省的前銀行員劉秀英(化名),他帶著妻子及4歲的兒子移居日本,成為了「潤」(指逃離中國,英文run的諧音)出中國的其中一員。不過,他移居日本的方式並非走尋常管道,而是透過移民掮客提供的「密技」。日媒《週刊現代》訪問了當事人與移民掮客,才知曉當前中國人移居日本的方式,正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甚至有人為考過日文檢定使用「作弊橡皮擦」等。
靠當「轉售商」發大財 根據《週刊現代》,劉秀英移居日本後,表面上是1名「中華料理店的經營者」,但實際上他的工作卻是名「轉售商」。每當東京迪士尼樂園推出限定商品時,他便會大量採購並轉賣到中國。至於靠這樣賺了多少錢呢?劉秀英受訪時稱,「雖然買不起奢侈品,但足夠一家三口生活了」。
關於自己是如何來到日本的?劉秀英透露,「我對中國經濟的前景感到悲觀,所以我決定要移居日本。我也不想在中國政府一黨獨裁的體制下,且沒有言論自由的國家撫養我的兒子」。
最初,劉秀英想移居歐美地區,他曾考慮出售自己擁有的公寓,並用售出利潤來作為移居資金。不過在中國,攜帶現金出境原則上限額為2萬人民幣(約9萬台幣),而從海外提領中國國內的存款,上限額則為每年10萬人民幣(約40萬台幣)。
於是,覺得移居歐美有困難的劉秀英,開始對搬到相對便宜的日本產生了興趣。
掛餐廳店長之名 行移居之實劉秀英表示,「雖然在日本還鮮為人知,但在中國卻存在著『移民掮客』這樣的職業。透過面向中國人的社群網站『小紅書』搜尋的話,便能找到許多掮客」。
劉秀英接著說,「這些掮客會按照顧客的資金狀況來協調移居。我請掮客幫我仲介,以借用中華料理店店主名義的方式,我取得了『經營管理簽證』,因此才能夠來到日本的」。
報導指出,截至2024年7月,居留在日本的外國人約340萬人,當中最多的便屬中國人,占比達約25%。
當聽聞來到日本的中國人時,人們往往會想到他們是擁有龐大資產的富裕階層,不過近年來,像是劉秀英這樣的中產階層至貧困階層的移民者正在急速攀升,而將他們大量招攬來日本的,正是「移民掮客」。
光靠手續費 掮客1年進帳4千萬日圓為了弄清楚這不為人知的「系統」,《週刊現代》訪問了1名50多歲的中國男性(以下稱X),X在過去3年曾協助過60多人移民。
X受訪時表示,「當要從中國移居日本時,最常見的方法就是取得並更新『經營管理簽證』。不過,主流方法不是從頭開始創辦公司,而是「借用經營者的頭銜」。也就是,付錢給已經在日本經營中華料理店或中國特產店的經營者,並僅借用他們的名義,使移居者成為登記上的代表人」。
X透露,「關於『經營管理簽證』,第一年度申請時的成功費用為100萬日圓(約21萬台幣),之後當要更新簽證時,還要承擔80萬日圓(約17萬台幣)的費用。根據業者的不同,也有可能收取上述價格的數倍」。
X說,「如果是我的話,光是『經營管理簽證』的手續費,1年就進帳4000萬日圓(約854萬台幣)的營收了」。
多數情況下,資金有限的中產階級透過更新「經營管理簽證」的方式來日本居住,但如果是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則也有不少人希望獲得「永住權」(永久居留許可)。
移民掮客:全中國人都感謝安倍晉三 獲得「永住權」的最快方法,就是被認證為日本法務省規定的「高度人才」。報導指出,以前永住權的取得,原則得要有10年的居留經歷,不過2017年日本政府修改了「有關永住許可的指南」(永住許可に関するガイドライン),滿足要件的「高度人才」,現在只要居留1年就能申請永住權。
這在很大的程度上,要歸功給曾提出「要讓日本成為取得永住權需時最短的國家」的安倍晉三。X笑說「所以說,全中國人都感謝安倍喔」。
X表示,「想取得永住權,首先也要先獲得『經營管理簽證』。不過,由於餐廳或特產店的經營不會被看作是『高度人才』,所以一般常會以資產管理公司的名目來設立空殼公司。我會以300萬至400萬日圓來仲介,透過多名法人進行循環交易,表面上假裝成是1家有營收的空殼公司」。
此外,為了被認定為是「高度人才」,移民者還必須通過日本政府規定項目,例如「學歷」、「職業經歷」、「年收」等。
X表示,「每個項目都採積分制,如果能取得70分以上的話,就會被認定為『高度人才』,如果是80分以上,則能居留1年後申請永住權。各項分數方面,大學畢業10分、職業經歷3年以上10分、擔任法人的代表董事10分、年收1500萬至2000萬日圓(約320萬台幣至427萬台幣)20分。」
日檢考試如何作弊?靠高科技「橡皮擦」 為了獲得80分以上,據傳掮客間都盛行著缺德手段。X壓低音量地說「中國有很多幫人準備好虛假『職業經歷證明書』的業者。甚至,如果是你自己的空殼公司,你還可以隨意設定從公司領取的薪資等」。
X表示,「雖然必須依確定的薪資來支付所得稅,但作為個體經營者創辦另一家公司,透過在那產生虧損的方式,也是有可能將稅金減至零的。我也可以介紹熟悉該領域的稅務會計師」。
X透露,「在我這,運用該方法每增加5分,我們將會收取80萬日圓的手續費(約17萬台幣)」。
高度人才的其中一個項目中,有一項為「相當於日本語能力試驗N2合格,加10分」,如果是考過最高等級的N1,則會再加5分。因此,也有提供日檢作弊的業者。
X表示,「費用是30萬日圓(約6.4萬台幣),事前先付15萬日圓(約3.2萬台幣),考完再付尾款。我所知道的,有將Apple Watch放入橡皮擦的做法,使用者將會收到解答數字」。
《週刊現代》入手了實際的「作弊橡皮擦」的證據照片。報導指出,「作弊橡皮擦」經過精心設計,當一按下按鈕「答案」就會消失,接著Apple Watch螢幕便會變成橡皮擦圖案等。
X表示,「被認證為高度人才而取得永住權的話,不只是個人,就連配偶也將變得能夠自由就業,因此有很多優點。透過作弊就能加分的話,其實有不少人覺得30萬日圓算很便宜的了」。
日「出入國在留管理廳」已掌握不當行為關於來自中國的移民,2024年5月曾發生,1名前中國籍男子,以及1名與其合作的行政書士,兩人因提交虛假文件而遭逮捕。針對各種不當行為,日本管轄在留資格的出入國在留管理廳,是否正在策畫何種對策呢?
出入國在留管理廳的負責人接受了《週刊現代》的訪問。負責人表示,「當然,我們知道這些不當行為。也有為了取得在留資格而與日本人假結婚的案件。如果發現此類不當行為,我們可能會取消在留資格,並在他更新在留資格時,採取嚴格調查等方式因應」。
負責人接著說,「另外,我們也與警方合作進行「防止非法就業」這樣的活動,在現場警察與出入境管理官員,有時也會進行聯合檢查」。
大多數中國移民,都是經由合法途徑來到日本的。雖說如此,如果有人因不當行為而被逮捕的話,日本對中國人的印象有可能會惡化。認識到躲在移民者身後的「缺德掮客」的存在,並了解他們的手段,這可能是一條根除不當行為的最快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