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跨性別族群生活處境報告」發布記者會,左起杜思誠、Viva、Deven。廖瑞祥攝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今(1/18)天公布《2023台灣跨性別族群生活處境報告》,報告針對跨性別人士在「日常生活」、「職場經驗」、「就醫經驗」等三個生活面向作問卷調查,結果顯示,有41%跨性別人士選擇在職場上隱藏身分,甚至有17%的人反映在求職時因為跨性別身分而被拒絕。另外,有高達59%受訪者同意「摘除性器官手術不該成為變更身分證性別的必要條件」。
跨性別女性Viva就表示,肯定執政黨在推動性別平權上的努力,但希望賴清德政府上任後,可以協助與社會溝通,避免造成更多的對立,讓跨性別者受傷害。
長期受身心壓力 過半跨性別人士不敢去游泳池、健身房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表示,這次共完成三場焦點團體,主題分別為「日常生活與社交生活」、「職場經驗」、「醫療經驗」,將所蒐集的資料作為後續擬定量化問卷題目的基礎,隨後進行網路問卷調查,最終回收的問卷有效份數為832份。
在日常生活方面,調查顯示跨性別的出櫃對象最常見的是親近朋友(77%),其次為父母之一(56%)、同學(53%)與兄弟姐妹(53%)。另外,有半數的受訪者覺得要向職場主管(52%)、同事(48%)、醫護人員(45%)說明自己的跨性別身分,感到麻煩或不容易。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說,即便親近朋友、家人是跨性別者最常出櫃的對象,但他們對跨性別有正確認知的比例也僅有43%、24%。此外,有38%受訪者反映原生家庭能支持跨性別身分,不支持比例同為38%。
調查也顯示,跨性別社群大多避免前往公共空間,特別是僵化性別二分的公共空間,以及遇到各種有壓力的日常生活情境之經驗。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表示,這些經驗不僅影響跨性別的日常生活狀態、求學與生涯發展、使用政府資源與行使公民權,更讓跨性別長時間減少與人互動或社會連結,並經常在日常生活中處於一種「備戰」狀態。
在問卷調查中,就有超過一半的跨性別人士不敢去、或是以原生性別打扮去大眾溫泉、游泳池、健身房等。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秘書長杜思誠說,這些地方就是所謂的「僵化性別二分的公共空間」。另外,有4成受訪者反映,在需要透過出示證件來核對是否為本人的場合,會遇到困擾,杜思誠表示,像上週末投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甚至有跨性別人士避免尷尬而選擇不投票。
跨性別女性Viva就表示,她自己就遇過警察臨檢的時候,大聲地說「你是先生還是小姐?」她坦言,這情景讓她尷尬,以及面臨到被迫出櫃的一個處境。Viva說,這種壓力其實很大,因為在生活中要處處小心,避免被迫出櫃。
17%跨性別者求職時被拒絕 4成選擇在職場上隱藏身分
在職場上,調查顯示雖然58%的受訪者認為職場對跨性別族群是友善的,但仍有22%的受訪者在其主觀感受不友善的職場中工作,而且約五成的受訪者表達向主管(52%)、同事(48%)出櫃困難,只有不到兩成(17%)反映從未在職場中遭受不友善的對待。此外,有41%受訪者表示選擇在職場上隱藏身分,44%表示選擇在求職時隱藏身分。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特別提到,跨性別者在遇到不友善對待後不敢申訴、求職時曾因為跨性別身分被拒絕的比例皆達17%,這些情況會使跨性別無法發揮潛力全心投入工作。然而職場是個人收入與成就的重要來源,也是許多人一天所花時間最久的場域之一,不友善的職場會造成生活壓力,並使跨性別面臨經濟不安全、生活不穩定、職業選擇與成就受阻的困境。
跨性別男性Deven說,他在職場正面臨極大困境,比如員工系統可以查找其他同仁的資料,方便跨部門聯繫,但這個頁面上會顯示性別,而且不能更改也不能關掉顯示,所以他就這樣「被出櫃」,而且還是面向全公司。他表示,後來有其他部門的人來問他同事「Deven 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在對跨性別完全不了解的狀況下,又會有更多猜測和誤解,甚至同事間也傳來傳去說他不男不女。
12%跨性別者因身分不敢求醫 非雙北地區代價更高
在醫療場域中,調查顯示雖然有57%受訪者認為當醫護人員知道其跨性別身分時,仍是友善及專業的,不過依然有一定比例的跨性別由於性別因素而遭遇困難,比如叫號時醫護人員使用原生性別稱謂(56%)、就醫過程中被懷疑身分(24%)、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就醫時會穿著打扮為原生性別的樣貌(21%)、在醫療過程中被醫護人員凝視、討論甚至感覺被異常化看待(14%)。此外,還有12%受訪者因跨性別者身分不敢求醫。
調查還發現,針對受訪者所處地區的醫療資源是否充足,雙北受訪者的平均同意度明顯高於南高屏和其他地區,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認為,這說明在受訪者的生活經驗中,跨性別相關醫療資源高度集中在雙北地區。他們指責,在焦點團體中,有居住在高雄市的受訪者分享,為了獲得跨性別的醫療資源,需要舟車勞頓地往返台北就醫,付出較高的時間與金錢成本。其他受訪者也反映,包括手術、嗓音治療等醫療資源多集中在雙北地區。
59%跨性別者盼摘性器官與身分證性別切割
台灣目前仍將摘除性器官手術及精神科評估作為變更身分證性別的強制門檻,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說,因此在本次調查中,詢問受訪者對於變更身分證性別的條件,結果有近六成(59%)的受訪者認為,摘除性器官手術不應該成為變更身分證性別的必要條件。
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秘書長簡至潔表示,根據她們在2020年所做的調查報告,台灣有9成的跨性別者,一直拿著不符合自己性別認同以及社會性別的身分證,讓他們在需要出示身分證的場合的時候,都會造成嚴重的壓力跟焦慮。
簡至潔指出,2012年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會就曾提案要求放寬變更性別的標準,至今已經超過10年,而且CEDAW與兩公約國家報告審查之結論性建議也多次要求台灣政府應廢除強制手術要件,包括2022年兩公約第三次國家報告審查結論性意見就寫說「委員會建議政府立刻廢除變更性別的強制性器官摘除手術。」
對於免術換證,Viva說,肯定執政黨在過去對同志上有非常多友善的政策跟影響,但同志不只是男同志、女同志而已,還跨性別者等,希望未來執政黨可以更加友善,然後協助改善跨性別者的處境,也盼望政府協助與社會溝通,避免造成更多的對立,讓跨性別者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