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剴剴案」10名國民法官火線問答全紀錄！前外傭Mira曝光惡保母打造的「人間煉獄」

台北地院國民法庭今天審理「剴剴案」，曾在惡保母家目睹剴剴受虐的外傭Mira從美國跨海來台作證，10名國民法官（含4名備位）全體發問。在國民法官不斷追問下，Mira吐露剴剴身處人間煉獄，冬天惡保母穿上長袖，僅1歲10個月的他只能穿尿布，全家也只有他被強迫戴口罩，更慘的是，幼小的剴剴持續被罰站，甚至累到「站著睡」，Mira心痛地說，「看到他越來越虛弱…」

國民法官今天罕見全數發問，《太報》特別整理10名國民法官及3名職業法官和Mira的關鍵問答對話，讓讀者嘗試從Mira的回答裡抽絲剝繭，嘗試拼湊出剴剴在生前的最後3個月，他小小的世界裡，到底看到何等恐怖的風景。而今天聲援團體仍無畏風雨，趕往北院替可憐的剴剴撐腰，吶喊「垃圾保母，唯一死刑」。

值得注意的是，北院法庭上，檢辯審均以「A童」代替「剴剴」，而Mira則稱呼剴剴為「Baby A」，不過，本文仍以小名「剴剴」稱呼早逝的生命。


國民法官狂問，Mira：剴剴一天吃一餐

備位4號國民法官（女性）問Mira，平常你照顧的「阿公」（惡保母劉彩萱、劉若琳之父親）住院時，你也都在醫院，那你每個月到底有幾天是待在劉家的？可以給一個確定數字嗎？而平常你們的作息是什麼，阿公在房間睡覺的時候，你是在房間還是在其他地方活動？大部分的時間可以自由走動嗎？

Mira回答說，我每個月大該會有超過一周在醫院，最多不會超過兩周，如果阿公在睡覺的話，我會做家事、洗衣、煮菜、打掃及整理家裡，而我只要沒去醫院照顧阿公，也會做家事。

1號國民法官（女性）則問，剴剴洗澡都是在中午洗澡嗎？還有其他時間會洗澡嗎？剴剴洗完澡是不是都穿尿布，而周遭的大人（指劉彩萱、劉若琳），這時候的穿著如何？

Mira表示，剴剴上午如果沒有去洗澡的話，偶爾會在下午洗澡，劉彩萱、劉若琳在家都穿著比較隨便（休閒）的衣服，通常會穿短袖的T恤。

3號國民法官（男性）則追問，剴剴在家的時間會吃幾餐？他是在什麼時間、在哪裡吃呢？他會花多長的時間吃午餐？你每天會看到剴剴多久時間？攪拌器通常是在處理剴剴的食物嗎？

Mira表示，如果剴剴在一樓（登記托育處）的話，通常會在「洗手間」吃飯，而剴剴只吃一餐而已，應該只有吃午餐，都是由劉彩萱在洗手間餵食。我不清楚總共餵食時間有多久，但是包括洗澡和餵食的時間，通常會花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左右。如果阿公在家的時候，我通常也會一整天都待在家裡，這時候就會一整天都看到剴剴。就我看到的時間點，攪拌器都用來製作剴剴的食物。



只吃絞碎食物！剴剴罰站到睡著

備位3號國民法官（男性）則問到，你說曾經看過剴剴躺在地上，然後雙腳抬起來（頂在地下室入口的門上），你知道剴剴為什麼會躺在地上嗎？你記得劉彩萱那時候在不在？除了看到剴剴吃流質、打碎的食物，有看過他吃其他東西嗎？餐具（紙碗和塑膠湯匙）有重複使用的情況嗎？還有，這些餐具是一直放在洗手間嗎？就你看到的，餐具到底是髒的還是洗過的？你看到剴剴罰站的時候，他是安靜的站著，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還是罰站的時候有動？

Mira回想到，我去地下室的時候，當時沒開燈，剴剴就躺在地上，而且沒有穿衣服，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躺在地上….我記得，那時候應該只有妹妹劉若琳在，我不確定劉彩萱這時候在不在家，那時是劉若琳把剴剴的腳移開（以免頂住地下室的門）。我印象中，沒有看過剴剴吃過其他的食物，劉彩萱她們只有給他吃攪拌的食物，沒看到她們有給其他食物。

還有，我只有看到洗手間裡有紙碗，但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重複使用，不過，通常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都會在洗手間看到餐具。我不清楚她們有沒有洗過碗，但有一次，我真的看到餐具裡有蟑螂。還有，剴剴罰站的時候，通常都是這樣（像軍人一樣）「稍息」站著，有時候，他站著站著，就這樣睡著了。剴剴罰站的時候，也沒有在動。

5號國民法官（男性）問，你看過剴剴罰站過幾次？請問剴剴是不是很皮？Mira回答說，我如果待在家裡的話，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剴剴被罰站，幾乎每天都這樣，剴剴不會很皮。


劉若琳被爆在受虐現場「毫不關心」

2號國民法官（女性）則關心，你看到剴剴時「有穿衣服」的時間大概佔多久，剴剴都只有穿尿布嗎？你看過剴剴生病過幾次？你作證時說，有聽到劉彩萱幫剴剴洗冷水澡時，他有傳出哭叫聲，那時劉若琳有沒有在場？劉若琳有到浴室關心過孩子嗎？

Mira說，我不清楚剴剴有穿衣服的時間是否有被罰站，但我知道，他被罰站的時候「幾乎都沒有穿衣服」，對！他真的幾乎都沒穿衣服。我第一次看到剴剴的時候，他就已經流鼻涕了。剴剴在浴室發出哭叫的時候，劉若琳有在場，但她根本沒有去關心。

4號國民法官（女性）問，劉彩萱、劉若琳姊妹怎麼稱呼剴剴？剴剴罰站的時後，劉若琳有去幫忙讓他不要一直罰站，或是抱抱他嗎？劉若琳有幫過剴剴嗎？你有聽過劉若琳教訓過剴剴嗎？

Mira說，沒有聽過兩姊妹怎麼稱呼剴剴，也沒看過劉若琳去幫忙讓他不要罰站，有一次兩人的大姊之子有跟我解釋過，「有時候是剴剴不聽話，因此教訓他！」


越來越虛弱，剴剴竟從未講過話

6號國民法官（女性）問到，有沒有看過剴剴在家的時候，手腳或是頭部是被毛巾綑綁？Mira表示，我沒看過。

備位2號國民法官（女性）問，你從前（2023年）年10月第一次看到剴剴，一直到12月，就你看到的狀況，剴剴體型有沒有胖瘦變化？表情、神情有明顯變化嗎？你在上午作證的時候，有提過「剴剴用眼神示意」、「他面無表情」，你覺得剴剴是不會說話？還是只是你沒聽過他說話？

Mira表示，從我一開始（10月）時看過剴剴之後，就覺得他越來越虛弱；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講話，因為從來沒聽過他講過話….

備位1號國民法官（男性）問，早上你說過，曾經看到劉若琳餵剴剴吃藥，日期大概是什麼時候？當時劉彩萱在場嗎？可不可以描述一下，劉若琳怎麼幫剴剴餵藥？你看過劉若琳餵剴剴吃飯或幫忙洗澡嗎？你有看過劉若琳有任何「關愛」剴剴的行為嗎？

Mira說，我有看到劉若琳餵剴剴，但不確定她餵的是不是「藥」，我也只看過那麼一次，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了，不過這是確實有發生過的事情。當時劉彩萱不在家，因此把小孩交給劉若琳照顧。Mira當場示範劉若琳怎麼餵剴剴，但她也說，沒看過劉若琳幫忙剴剴洗澡，劉若琳也沒有任何關愛剴剴的行為。

剴剴不調皮，他也不抵抗了

10名國民法官的問題紛至沓來，而合議庭的3個職業法官也沒閒著，抓緊機會拷問案件細節。

陪席法官吳玟儒詢問Mira，剴剴是因為調皮才被處罰嗎？他洗完澡穿著尿布罰站的時候，你有發現他有抵抗的動作嗎？他的神情是怎麼樣？還有，你上午說因為要煮飯才去地下室拿東西，那時候看到剴剴躺在地上，你有印象當天的溫度是怎麼樣嗎？你自己穿幾件衣服？

吳玟儒又問到，還有，你早上作證提到，看到劉彩萱拿冰箱的剩飯、剩菜攪拌，請問那是大人吃的剩菜還是給小朋友吃的剩菜？還有，你作證說，剴剴早上罰站的時間大概到2點半到3點，請問剴剴罰站以後會做什麼事？劉彩萱如果帶著剴剴出門，會到幾點回來，你有印象嗎？你知道剴剴有沒有午休時間？你說，她們（指劉彩萱、劉若琳）晚上大概到7點半到8點之間吃晚餐，你又說，剴剴會罰站到晚上9點多、10點，意思是，剴剴吃完飯以後會繼續罰站嗎？這是他回家以後會繼續罰站的意思嗎？

Mira表示，剴剴根本沒有做任何調皮的行為，剴剴一進來（一樓）就是直接走到「角落」，沒有任何抵抗。她回想，當時已經進入冬天，我自己有穿上外套，但剴剴卻只有穿尿布、沒穿衣服，而劉彩萱給剴剴吃的食物，是大人吃剩的食物，不是小孩子的剩菜。

她也說，剴剴上午通常會罰站到下午2、3點，這時候，劉彩萱她們會帶著剴剴出門去，直到晚上7點半到8點之間才會回家。她心疼地說，我不記得剴剴有午休這件事，而且我也沒有看過剴剴「吃晚餐」，我記得，他一天只吃一次午餐而已。而且，她們回家以後已經7點半到8點了，剴剴就會繼續罰站到9點多左右。


「穿得很正式的人」來！剴剴坐上玩具車

而受命法官洪甯雅則非常好奇剴剴受到的「特殊待遇」。她問Mira，你在一樓照顧阿公期間，你自己觀察劉彩萱、劉若琳或家人在家裡會帶口罩嗎？劉彩萱會要求你戴口罩嗎？她們兩個姊妹（保母）有讓其他托育的（3個）小朋友也戴上口罩嗎？你在一樓照顧阿公的地方，有沒有看過劉彩萱或劉若琳罵過剴剴？就你的觀察，（聽不懂中文）怎麼判斷她們是不是在罵剴剴？

洪甯雅又問，當時會進入一樓的人有劉家大姊、劉若琳及劉彩萱，還有其他家人會進出一樓嗎？剴剴被罰站時，這些家人有看過剴剴罰站？有沒有人問過劉彩萱為什麼要求剴剴罰站？洪甯雅緊接著提示一樓平面圖，強調Mira作證時表示剴剴都在「轉角」罰站，是哪個轉角？剴剴還有在其他地方罰站嗎？

洪甯雅問Mira，你說有一次剴剴躺在地上，腳頂著（地下室）門，劉若琳當時（為了讓你借過）是移動剴剴到那一個位置呢？你早上說，剴剴在罰站的時候「動也不動」，你有看到他有摸膝蓋或腳、有哭泣或有其他反應嗎？你第一次看到剴剴是2023年10月、最後一次看到是同年12月，你曾經遇過社工來家裡訪視的情形嗎？他們來拜訪時，兩姊妹都在一樓嗎？

Mira表示，兩姊妹和家人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會戴口罩，但她們自己在家裡的時候沒有戴口罩，她們也沒有要求我要戴口罩，而且其他的小孩也沒有戴口罩，「只有剴剴需要戴口罩」。她還爆料，有一次劉彩萱叫剴剴去洗手間的時候，劉有一點生氣，不曉得是不是罵剴剴，我只有聽到有「白」這個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罵人…但劉彩萱的表情很生氣、很不耐煩。

一樓只有劉家大姊、劉彩萱及劉若琳等家人會進來而已，他們的家人都有看到剴剴罰站，我不清楚家人們有沒有問過原委，但我覺得他們都不太關心剴剴。剴剴罰站的位置就是圖示的幾個黑點點處，剴剴就是在那些地方罰站；劉若琳當初幫我移開剴剴時，也是把他移動到黑點點（角落）的位置。其實，剴剴被罰站時都沒有動，也沒有反應，他就只是站著。

之前有提到社工可能有到家裡訪視的部分，我印象中，確實是有人來拜訪，穿得很正式，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剴剴坐在「玩具車」上玩，但我其實不確定對方的職業是不是「社工」；那個「穿得很正式的人」來的時候，我看到劉彩萱在一樓和那個小姐交談…

洪甯雅持續追問，還秀出一張剴剴坐玩具車的照片給Mira看，詢問就是照片裡這台車嗎？「穿著正式服裝的人」來劉家的時候，剴剴的狀況比較好嗎？Mira表示，「穿著正式服裝的人」來拜訪的時候，剴剴那時候看起來臉色還比較不好，現在這張照片的神情好一點。



大人冬天穿外套，他僅穿尿布

陪席法官、受命法官都充滿好奇心，審判長林鈺珍也不遑多讓，拋出的問題直搗案件核心。

林鈺珍問Mira，你作證說剴剴躺在地上、雙腳頂在（地下室）門上，請問這時候他的手腳有被綁住嗎？檢察官早上問你說，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你當時證稱說「猜測大概一小時」，你是用什麼樣的客觀情況猜測的？那天你是走出房門就看到這樣子的狀況嗎？還有，你說要去廚房煮東西，要走去地下室時才看到剴剴，你之前有看到或聽到什麼聲響嗎？

林鈺珍接著又提示Mira和時任男友（現任丈夫）的對話紀錄詢問Mira，你在對話時向友人表示聽到「打他」，這是什麼情況；除了聽過剴剴的尖叫聲，你還有聽到其他聲音嗎？可以形容一下什麼是「打」的聲音嗎？還有，你在劉彩萱家幫傭的時間，他們家的衛生環境如何？在浴室看到蟑螂的頻率大概是多少？你也提到，剴剴「幾乎每天」都會站在角落，請問你除了看到他在角落罰站以外，有看到剴剴在其他時間，有「玩耍」或「睡覺」的情況嗎？國民法官剛剛問你，剴剴罰站時是否穿尿布和裸體，但當時劉彩萱、劉若琳姊妹也是穿短袖T恤，那你自己當時是穿什麼？

Mira表示，當剴剴躺在地下室的地上時，手腳沒有綁住被綁住，她也承認，當時說估計約1小時，只是自己猜測的時間…她說，那時候我從房間出來往廚房去，但是在廚房找東西找不到，要去地下室拿東西時才看到剴剴躺在地上。Mira說，那時候，我沒有看到剴剴在經常罰站的地方，那地方又沒開燈很暗，我走過去才發現剴剴躺在門口那邊….

Mira說，我有聽到剴剴在廁所尖叫、在哭的聲音，還有傳出就是那種「被打」的聲音，我有聽到「打肉」的聲音。她也表示，據我所知，劉家的衛生習慣只是「還好」而已，每次我從外面回來都覺得這地方很亂，而且沒洗碗，都放著。至於蟑螂的部分，我只看過那麼一次而已，但是我就是看到碗（剴剴的餐具）裡有蟑螂，還有，我的確沒看過剴剴玩耍或睡覺。剴剴裸體罰站的時候，劉若琳她們穿短袖，我也是穿短袖T恤。

林鈺珍又不死心地追問，你剛才說每天都看到剴剴，而剴剴幾乎都沒有穿衣服，你有印象，兩個被告和你的穿著都是怎麼樣嗎？這是你剛到劉彩萱家工作的時候嗎？你到劉彩萱家工作後，直到12月小孩子過世時，兩姊妹的穿著有變化嗎？

Mira回答，我記得待在家裡一周，那時候天氣沒那麼冷，所以兩姊妹穿短袖，我也是穿短袖，那時候大概是在10月份；不過，後來冬天了，（剴剴裸體罰站時）她們都換穿長袖了…..


檢方認Mira證述清楚，辯方有異見

在國民法官和職業法官的輪番拷問後，審判長林鈺珍詢問惡保母姊妹及檢辯雙方對於證人Mira證詞的意見。

檢察官表示，MIRA和兩名被告劉彩萱和劉若琳無冤無仇，她正在申請綠卡，還願意冒著風險來台作證，可見證詞的可信性很高，而且Mira也把餵食不潔食物、罰站、毆打等狀況都證述清楚了。

劉彩萱的委任律師謝孟羽強調，Mira證述剴剴第一次在流鼻涕，劉若琳在餵藥的時候，剴剴也在流鼻涕，而劉父（阿公）住院時，Mira也會陪同。那段時間，Mira根本就在醫院裡陪阿公住院沒回家，而且她也只看到剴剴的手腳有疤，沒有看到有傷，她更沒有看到劉彩萱有把鍋巴放到紙碗裡給剴剴吃，而且Mira和阿公一起住在孝親房，根本沒進浴室，也沒有確認剴剴是否真的洗冷水澡。

實際上，Mira沒聽到劉彩萱姊妹叫剴剴罰站，都說剴剴是「自動」站到角落，劉彩萱也會教剴剴穿衣服，而且Mira不懂中文，也只會講「冰箱」、「休息」、「明天」這些單詞而已。

劉若琳的委任律師林俊宏則說，Mira說，幫剴剴準備食物、餵食或洗澡，都是劉彩萱做的，兩姊妹都是陸續來或陸續離開，Mira只會使用中文基本單字。至於劉彩萱帶剴剴去洗手間餵食，就Mira的證述會把門關上，從洗手間外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從阿公房間也看不到客廳的狀況。Mira更從來沒有看過劉若琳毆打、綑綁或處罰剴剴。

本案被害家屬外婆等人委任的訴訟參與人表示，Mira的證詞有幾個重點，「只有剴剴需要戴口罩！」而且時間已經進入冬天，劉彩萱、劉若琳姊妹都已經穿長袖了，剴剴卻只穿著尿布。而且，剴剴只吃午餐，吃的還是大人的殘食，根本沒有吃晚餐…他從上午罰站到下午3點多，別人晚上在吃飯時，剴剴依舊在那裏罰站，而且Mira也說聽到「打剴剴」的聲音，更沒聽到熱水器的聲音，證明剴剴真的洗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