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摔死童3-2事實篇】他害死7歲童判9年定讞　檢方兩度上訴求重判法院不甩

害死一條生命該付出多少代價？答案是9年。柔道新手黃小弟上免費的柔道課，卻遇上了恐怖教練，他被摔痛哭喊「不要學了」，教練卻不理他的呼救，繼續用他專業的柔道姿勢及魁武的身軀一次次的重摔他，讓黃小弟的人生在7歲嘎然而止。無奈的是，幫他討公道的檢察官和爸媽不管再怎麼抗議「判太輕」，法院仍沒有動搖，一路到底判9年。

殘忍！7歲黃小弟如何冤死在柔道館

時間回到2021年4月21日，就讀小一的7歲黃小弟初學柔道課，總共只上過兩周課程，這天晚上，黃小弟舅舅照例騎機車載著他，到台中柔道館參加由無證照總教練何聰樂指導的柔道課程，即使是免費學習的課程，但何聰樂的指導卻相當嚴格。

黃小弟連基本的「護身倒法」都還沒有學好，何聰樂這天卻指定已經學了5年的小四資深學長廖童和他對摔，連休息時間兩人都沒停止，繼續努力練習。

何聰樂原本下令廖童對黃小弟100下的「雙吊袖」（抓敵手袖子讓對方重心不穩，趁機摔倒對方），但黃小弟拒絕了，何聰樂遂改叫他做50下，黃小弟還是拒絕做，何聰樂居然就出手對他做「袈裟壓制」（柔道地面制敵的一種壓制技法），黃小弟痛得叫他「不要壓了」，何聰樂威逼說「壓45下就好」，黃小弟勉強答應，何聰樂才放開。

廖童繼續和黃小弟對摔，直到剩10幾下時，黃小小的身軀實在撐不下去，癱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何聰樂卻恐嚇他「3秒不起來就加1下」，黃小弟只好拖著身體慢慢爬起來，並罵「教練是大笨蛋」，隨後黃小弟又做了幾下，就繼續癱在地上不起來。何聰樂見狀，馬上對他連續使出柔道技術「袈裟壓制」、「拋摔」、「丟體」及「過肩摔」。

悲慘的黃小弟開始哭鬧說他的「頭很痛」，甚至忍不住解下柔道服的腰帶還給何聰樂，他告訴教練「不想學了」。但何聰樂卻用台語揶揄他「係假欸」，何逕自幫黃小弟穿好柔道服，然後繼續重摔他10幾下。

黃小弟在過程中不斷哭喊，「我的腳很痛，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我的腳我的腳，我的頭我的頭……」他被摔到當場就嘔吐了，離譜的是，何聰樂請在場的幾個家長幫忙清嘔吐物，清完以後，他居然無視黃小弟的情況，繼續對他做「丟體」和「過肩摔」。


在場目睹的學童也對這驚悚的一幕難以忘懷，「當時躺在地上的小朋友哭很大聲，我們在摔的時候就在哭了，我們去旁邊的時候，他還在哭，哭聲有變大聲。」另一個學童也說，黃小弟躺在地上，何聰樂就勾他的腳，抓他的腰帶，把他高舉起來「過肩摔」，那時小朋友「哭得很大聲」。

黃小弟有幾次頭撞到地板上，一次次的重擊，導致他癱軟倒地，何聰樂還一隻手拉著他的一隻手拖行到場邊，在場學童驚嚇地告訴檢察官說：「黃弟弟沒有在哭了，眼睛張開開的……」眼看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何聰樂卻沒有叫救護車的意思，他在旁冷眼旁觀，然後家屬帶他去看醫生，而黃小弟送醫搶救70天後回天乏術，再也喊不出痛了。

檢方兩度上訴！抗爭「重判」、「變更法條」全失敗

為了幫過世的黃小弟討公道，檢方和何聰樂、辯護人在法庭上展開大戰，檢方要求重判，何聰樂這一方則強調沒犯罪，還聲稱是黃小弟自己撞傷的。去年（2022）6月底，台中地方法院做出一審判決，依對兒童傷害致死罪判何聰樂9年，檢方不滿「量刑過輕」，火速提出上訴。


檢方在上訴書裡直接點出「量刑爭議」，檢方表示，在審理中曾請求法院「從重量刑」，以資儆懲，法院雖然有按照《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規定對何聰樂加刑，法院卻依然只判9年。檢方不滿的說，量刑「過於寬宥，難有懲儆之效」。

檢方認為，何聰樂與年僅7歲的黃童間為教練、學員關係，兩人明顯「權力不對等」，加上何聰樂犯後矢口否認罪行，更提出諸多與事證不符之抗辯，將責任推諉給黃小弟。檢方再次重申，原判決只量處他9年徒刑，不符合「罪刑相當原則」，也未能使被告罰當其罪，更無法契合善良人民之法律感情，判決不妥適。

而讓檢方感到最火大的，則是何聰樂的「犯後態度」問題。

何聰樂應訊時多次強調，黃小弟是自己去撞玻璃和鐵桿受傷的，他更指控，黃小弟早在柔道訓練前就已經有舊傷了。不過，檢方舉出鐵證，戳破何聰樂根本是在胡扯。

檢方握有當晚馬路監視器畫面，查出黃小弟坐舅舅的摩托車去上課前，身體狀況看起來十分正常，而檢方也鉅細靡遺地勘驗柔道館的監視器畫面，完全沒發現黃小弟有自撞玻璃或鐵桿的證據，現場更沒有任何玻璃或包覆軟墊的柱子遭撞擊或碰撞受損，反而有證人證稱，何聰樂重摔黃小弟時，黃小弟的頭有撞到地板。

檢方從監視器畫面看出，「黃小弟表情相當痛苦」，但何聰樂卻出現一副「事不關己」的冷血模樣，看到黃小弟倒地，不但只有旁觀，還用台語質疑「係假欸（是假的）」，最終才由黃童舅舅拜託現場家長打電話叫救護車。

檢方說，何聰樂漠視黃童的痛苦，也不管自己的身高和體重都遠遠大過於黃小弟，持續對他做出「過肩摔」等傷害行為，導致黃童顱內出血、硬腦膜下腔出血等嚴重傷勢，不幸喪失寶貴的生命，顯見他主觀具傷害致死犯意，惡性重大，

檢方指出，何聰樂從警詢、偵查到審理一路否認犯行，應訊時提出子虛烏有的證詞，企圖把責任推卸給已逝的黃童，犯後始終飾詞狡辯、卸責，自始自終未向被害人家屬道歉取得原諒或賠償對方，犯後態度惡劣，而且毫無悔意。

檢方：判決未考量罪名可能觸及「重傷害致死」或「殺人」

而另一個讓被害人家屬不滿的，就是法院判決並未考量到罪名可能變更的問題，也請檢察官繼續針對此部分提出上訴。

在重傷害犯行部分，檢方認為，何聰樂行為時早已知道被害人身體不適、訓練超過體力負荷，應該可預見如果繼續對黃小弟使用柔道技法，可能會讓他的頭部遭到重大不治或難治的重傷結果，卻還是執意強摔他，顯然主觀上有「重傷害的不確定故意」。

檢方解釋，「頭部」是維持生命不可或缺但又極為脆弱之部位，一旦遭受重擊，將可能造成他人身體或健康重大不治或難治之重傷結果。何聰樂身為熟悉體育智識之柔道教練，應當有所認知，但他明知黃童身體嚴重不適，多次哭喊「頭痛」並央求休息，卻仍然拒絕讓他喘息，連他嘔吐後，還是持續用柔道技法重摔體力已超出負荷的黃童，導致他的頭部受強力撞擊，發生重大不治或難治之重傷結果，因此認定何聰樂主觀上有「縱使導致被害人受重傷，亦不違背其本意」之重傷害不確定故意，且對客觀上有預見可能引起死亡的可能性。

因此，何聰樂仍可能構成《刑法》重傷致死罪，但判決沒有說明他為什麼不具重傷害的故意，有認定事實之瑕疵及判決不備理由之虞。

檢方另點出，何聰樂身為台中柔道館的柔道總教練，居於「自願承擔義務之保證人地位」，對於學員身體健康之損害或死亡等結果之發生，於法律上自負有防止之義務。他使用柔道技法拋擲黃童，數次讓他撞到頭部造成嘔吐、全身癱軟，已構成本件之「危險前行為」。

更離譜的是，他身為柔道教練，是專業運動從事人員，顯應具備對醫療急救之相關專業知識，有可能即時救護黃童，但他發現黃童失去意識、全身癱軟後，他卻冷眼旁觀，還告訴黃童舅舅「係假欸」、「如果不放心就帶去給醫院檢查」，延誤黃童的黃金就醫時間，顯有殺人之不確定故意。

一審檢方上訴台中高分院後，檢辯雙方在台中高分院纏訟，可惜的是，今年（2023）2月底台中高分院仍維持一審見解，再度判處何聰樂9年，而台中高分檢檢察官仍認定「判決違背法令」，二度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訴。


檢方：他以「練習」為名行「懲罰」之實

檢方表示，何聰樂身為黃小弟的教練，原具師徒之誼，卻起意教訓、傷害他，終至釀成大戾。檢方在上訴書中進一步斥責何聰樂，痛批他以「練習為名行懲罰之實」。

檢方沉重地說，何聰樂歷經兩個審級的審理過程，卻仍然沒有真誠的努力填補損害，不僅矢口否認犯罪，還持續推稱是被害人是自己受傷，甚至指責被害人家屬在媒體面前汙衊破壞他的人格，在在展現高度之法敵對意識，全無悔意，更使國人對我國整體技擊運動之安全性產生高度質疑，對我國技擊運動之培育及發展留下深遠負面影響。

檢方認為，原判決以傷害致死論罪，是否已審酌被告犯後之全般態度、被害人與被告之關係及犯罪所生之損害，充分評價其刑，尚有「說理不足」之處。

但檢方的上訴理由，顯然無法說服法院，最高法院日前仍駁回上訴，讓此案宛若陷入「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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