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軍事專家開始警告：烏克蘭反攻失敗風險增加

烏克蘭6月開始發動大反攻，但進度比預期中慢很多。向來偏重報導烏克蘭有利消息的西方媒體，近兩日開始引述軍事專家說法，指烏克蘭反攻失敗的風險增加，如果拖到秋季，反攻難度會更大，而且缺乏空中優勢，是個非常大的致命傷。

財經媒體《CNBC》21日報導，烏克蘭反攻戰線、或者說俄羅斯防禦陣線，北起哈爾科夫州與盧甘斯克州交界、南至赫松州，扣掉先前卡科夫卡水壩炸裂後淹沒的地區，前線長達900多公里。

俄羅斯整個冬天和春天除了在烏東巴赫姆特（Bakhmut）作戰，其他地區都在佈雷、建設防禦工事，有些地方防線和地雷區縱長30公里，外加無人機、火砲和直升機掩護。

距離泥將軍再臨，剩下3個月

烏克蘭反攻的第一個問題是時間有限，夏季只剩下三個月左右。在戰爭史中，影響烏克蘭平原戰況的因素除了「冬將軍」，還有「泥將軍」。泥將軍每年來兩次，一次是2月底或3月初春天融雪，另一次是10月秋雨來臨；每當泥將軍出場，道路就變得泥濘，坦克和步兵寸步難行。

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RUSI）前所長克拉克（Michael Clarke）說，烏克蘭反攻規劃為兩階段，第一階段是試探俄軍防禦、找出可突破的弱點，第二階段是投入大量戰力一鼓作氣進攻，「但現在還在第一階段，這階段耗費的時間比預期中還長」，這可能壓縮到進攻時間，促使烏軍在試探不周的情況下提早釋出反攻部隊，正中俄羅斯下懷。

克拉克說，這樣做的危險在於，當真正適合反攻的時機到來時，烏克蘭的兵力可能已經不夠，「無法揮出真正的重拳」。

軍事衝突分析公司羅尚諮詢（Rochan Consulting）總裁慕奇卡（Konrad Muzyka）認為，烏克蘭原本預計可以一鼓作氣向南反攻，但這沒有發生，「公允地說，距離烏克蘭耗盡火力，還有3個月的時間，然後他們就會缺乏彈藥，屆時地形也會再度變得泥濘」。

截至本月中旬，烏克蘭宣布收復了一些村莊、共約210平方公里的被佔領地，並表示正在至少3個地區進行反攻。慕奇卡說，「烏克蘭經常說『我們攻下一條戰壕』或者『我軍向前推進500公尺』之類的話，但基本上我們看到的是烏克蘭陷入苦戰，這讓我想起去年年中後我們看到的戰況，當時一方試圖推進、另一方則設下重重埋伏」。

慕奇卡指出，烏軍對俄軍陣地的進攻仍在持續，也確實有成功攻下一些陣地，但進度緩慢；他在當地和一些烏軍士兵交談，士兵對於反攻進展的期望值很低，預計兩三個月後又會進入折騰的消耗戰。

現下烏克蘭的策略是持續推進，陸續攻下一條又一條戰壕，但戰車的效用有限，因為俄軍的反坦克飛彈系統和火砲密度極高。慕奇卡說，烏克蘭必須一面繼續推進、一面繼續攻擊俄軍後方，寄望這能削弱俄國對前線的補給，讓烏軍地面部隊得以加速前進，但「我不確定這能帶來多少成功」。

南韓韓聯社22日引述《CNBC》這份報導時指出，美國政府和媒體幾乎不提烏克蘭在戰爭中的失敗，因此西方專家現在提出的警告值得關注。

地面部隊沒有空中火力掩護

《華爾街日報》22日報導近一步指出，烏軍反攻的另一大問題，是地面兵力不足、而且缺乏空中優勢。

西方傳統軍事學說上認為，進攻方的兵力應至少是防守方的3倍，地面部隊要搭配空中火力的壓制或掩護。而烏克蘭的兵力、訓練和資源都沒有達到這個標準。


最近才到烏克蘭前線探訪的獨立軍事分析師蓋迪（Franz-Stefan Gady）指出，烏軍沒有集中火力，在火箭和火砲齊射的同時推進地面部隊，而是按照順序，先砲擊、地面部隊再前進，這種策略等於是放砲告訴俄軍「我們要來攻擊囉」。

比起在砲火下進攻，這種分階段攻擊的戰術比較容易策畫，但問題很多，例如機動性降低，向後撤離傷兵、向前補給彈藥都更危險，因為保護後勤部隊的火力不夠。

更糟的是沒有空中優勢。沒有任何西方軍隊會在缺乏空優的情況下嘗試突破敵軍老早設好的防線。美國陸軍戰爭學院作戰研究副教授、退役中校納格（John Nagl）說，「如果沒有空優，美國自己是絕不會企圖襲擊敵方準備萬全的防禦」，想將地面戰傷亡成本控制在合理範圍內，空優的重要性不在話下，「但烏軍沒有空優」。

俄羅斯無人機和直升機已經展示出在戰場上的危險性，尤其是卡莫夫-52「短吻鱷」（Ka-52）武裝直升機。卡-52是俄國最現代化空中戰力之一，不需要靠近戰場，可以透過偵察無人機從前線回傳的數據從俄軍戰線後方發動攻擊，機上搭載的雷射導引「旋風」（9K121 Vikhr）飛彈射程達8公里，是烏軍任何便攜式防空飛彈射程的2倍多。

《華爾街日報》指出，美國國防部今年初就評估，烏軍難以阻擋俄軍空襲，這份報告也在美國空軍國民警衛隊特謝拉（Jack Teixeira）外洩機密時被公布。

烏克蘭雖有美軍的愛國者飛彈、和機動性更高的德國獵豹式防空砲車，但這兩項都無法部署在前線，因為容易被俄軍無人機摧毀。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ISS）資深研究員巴瑞（Douglas Barrie）說，俄軍在進攻時，對於全烏克蘭是沒有空中優勢，「但從防禦角度來說，他們更有利」。

烏克蘭現在只有蘇聯製飛機和直升機，空軍規模很小，也因此烏克蘭一直向美方要求F-16戰機。雖然西方即將為烏克蘭訓練能駕駛F-16的飛官，但美國尚未批准將F-16移交烏克蘭，而且建立戰機後勤、維修供應鏈也需要數個月，分析人士認為，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初，烏軍才可能使用F-16。

但那也不代表這能幫助烏軍大捷，影響因素還包含F-16數量、搭載設備和武器，以及戰術配合。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密利（Mark Milley）4月時被問及F-16援烏時表示，戰況和勝負充滿變因，「戰爭中沒有萬靈丹」。

密利本月17日被問及烏克蘭反攻是否已失敗時回應，「現在這樣下定論還太早」，還會有很多戰鬥，如之前所說，反攻過程將是「漫長、艱辛及血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