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日本職場性暴力　放任性暴力所生經濟損失、專家推算達2兆5千億日圓

近日台灣MeToo風暴延燒，性騷擾事件頻傳，鄰近台灣的日本，其實國內也有不少類似案件。日本放送協會（NHK）2022年以曾遭遇性被害（性騷擾、性侵害等）的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屬為對象，自同年3月11日至4月30日，實施「性暴力」實際狀況調查問卷。最終回收3萬8383件，結果顯示，其中回答「遭職場相關人士性暴力受害者」的件數高達6172件，其中「我完全無法去上班、選擇辭職」的回答有24.3%。

分析問卷的專家，首度嘗試在日本國內通過放任性暴力來計算「經濟損失」。據推算結果，顯示超過2兆5千億日圓（約5501億元台幣）。（提醒：NHK的該篇報導，目的是為了廣泛地傳遞性暴力的實際狀況，因此內文可能會提及被害過程。）

發生各種受害者的職場性暴力

根據NHK報導，去年NHK實施的「性暴力」實際狀況調查問卷，收到了 3萬8383份來自性暴力受害者及其家人的回覆。

日本女子大學名譽教授大澤真知子，為參與編撰報告的專家之一，她分析了有關「職場內的性暴力受害者」。大澤真知子專門研究勞動經濟學，從女性活躍以及工作與生活平衡的觀點，進行研究與提出政策建議。不過，據傳迄今為止，有關性暴力受害者的視角，卻很少被人納入工作方式與就業問題的分析中。

大澤真知子表示，自己曾從教過的學生們那，收到如「我以應屆畢業生身分進入了一家公司，結果受到客戶的性騷擾後，我選擇了辭職」這樣的報告。然而，她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有那麼多人因為職場的性暴力而感到工作困難、前途被剝奪，並且影響到整體經濟。

因此大澤真知子表示，本次相關的問卷調查中，將以「人才流失」不僅與經濟有著深刻的聯繫，且應是社會全體得要思考的人權問題，並有必要傳播出去的想法，來進行分析。

根據報導，大澤真知子分析的38383件中，回答加害者是「職場相關人士」有6172件。

關於加害者的性別方面，男性佔93.3%（5760件）、女性佔0.3%（22件）、男女皆有佔6%（373件）、不知道或忘記了佔0.1%（10件）。

另一方面，受害者的性別，女性佔91.7％（5665件）、非二元性別者佔5.6%（351件）、男性佔0.7％（47件）、其他佔0.8％（53件）、不想回答佔0.7％（49件）。

關於被害內容，NHK在與專家們諮詢後設計了24個選項，其中前8名排名中，最多人回答「從衣服上面被觸碰身體」（75.6%），接著依序是「被戲弄等性用語搭訕」（69%）、「直接被碰觸身體」（45.8%）、「被嘴唇與舌頭碰到」（36%）、「被迫看加害者的性器、胸部等」（35.9%）、「被強壓觸碰加害者的性器、胸部等」（32.3%）、「自己的口、肛門、陰道被插入性器或身體的一部分等」（25.4%）、「遭脫衣」（21.1%）。

另外，在自由描述欄中，一些人詳細描述了他們在職場所遭受的傷害。有人表示「打工地點的上司，說要『教我食材的採購』接著從背後貼著我的身體。對方還帶著一把大菜刀」、「當我在工作地點打扮成聖誕老人時，區域總經理強迫我『彎下腰，讓我幫你確認一下是否會看到內褲』」。

大澤真知子表示，這些在職場的性暴力，其詳細情況直到現在才為人所知。在厚生勞動省正在進行的「有關職場騷擾的實際狀況調查」中，性騷擾的被害選項包括「性玩笑和戲弄」、「不必要的身體接觸」和「強迫性關係」等7種。

大澤真知子指出，本次的問卷調查表明，嚴重的被害情況正在各種領域中發生。她說，談到職場性騷擾，許多人會抱持「性玩笑和戲弄」這樣的印象，不過本次的調查中，2人中有1人說，他們「被直接觸摸身體」，4人中有1人說他們「被性器等插入」、5人中有1人說，他們「遭脫衣」。另外，也有不少人回答「性暴力還在繼續」。整個社會有必要認識到，當前存在著比想像還更嚴重的實際狀況。

職場中的人際關係造成「無法說不」的情況



若將遭職場相關人士的被害結果與所有回答的結果進行比較，會發現回答「無法說不」的人的比例存在很大差異。

遭遇被害時，回答「對方因為比自己更高階所以無法說不」，這在所有的回答中佔14.8%，相對於此，在遭職場相關人士的被害中，卻佔45.6%。

另外，性暴力的受害者不僅無法反抗，還會按照加害者的意思行事，做出讓加害者高興的事情，比如略為透露對加害者的感激之情等，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少見。有專家表示，這些行為是神經系統在面臨巨大危險時，為了求生而產生的自然反應，是無法以人的意志控制的。

關於採取上述行為的理由，有33.9%的人回答「我認為如果不這樣做，會發生不好的事」、14.2%的人回答「我不想被對方討厭」、29.4%的人回答「我不知道為什麼」。

問卷的自由描述欄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加害者處於優勢地位，如加害者給予工作和進行人事評價等，所以受害者無法做出違逆的事情。

例如有人回答，「因為是給我工作的人，明確表達拒絕將被剝奪工作，且覺得關係會變糟，因此沒辦法」、「加害者是上司，如果我處理不好，我以後在公司的立場會變不好，我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才比較好，結果就變得沒反應了」。

毀壞人生的性暴力



來自周圍難以理解的職場相關人士的性暴力。根據報導，若看對身心產生影響的回答，有超過3成的人回答「我想死」等，這凸顯了性暴力非常嚴重的狀況。

另外，工作本身也出現了影響，24.3%回答「我完全無法去上班與選擇辭職」、12.1%回答「變得暫時不能去職場」。也有聲音表示，「我花了很長時間才重返工作崗位」、「自我兒時的夢想遭剝奪」。

因性暴力所生「經濟損失」推算達2兆5千億日圓

大澤真知子指出，「長久下來，不僅個人的職業生涯與人權會遭剝奪，企業也會失去有能力的員工，整個國家也會失去寶貴的人力資源」。因放任性暴力所損失的社會性、經濟性損失，究竟到了怎樣的程度呢？大澤真知子使用問卷結果進行推算。

大澤真知子推算遭受被害的人們，如果未遭遇被害的話，能產出多少經濟價值，以及這些被認為是性侵犯造成的經濟損失（收入損失），並使用遭受被害時的年齡等數據進行分析。

將這些以「就學與就業有直接影響」的11526個回答中計算得出，因放任性暴力而造成的經濟損失為2兆5343億日圓。

專家盼男性也能多關心性暴力



本次調查中，受害者的90%以上為女性。雖然這凸顯了職場性暴力的實際狀況與影響的嚴重性，但另一方面，大澤真知子希望男性也能多關心並改變現狀。

大澤真知子表示，「由於對女性的疏忽，以及女性應該要發聲，因此我覺得性暴力和性騷擾，已經被變成是女性的問題了。不過，製造加害者的公司的組織結構，這是一個問題，也是社會全體的問題，我希望男性更要去思考該問題」。

她表示，自己有一個學生因被上司騷擾，而對上班感到痛苦，因而準備辭職，這時有一位年輕的男性職員向公司抱怨，「公司到底在想什麼？考慮到公司的未來，應該保護受害者的她，而不是加害者」。

大澤真知子認為，像上述這樣男性有必要意識到性騷擾的嚴重性，並改變自己的認識，去創造一個任何人都可舒適工作的職場，並創造一個沒有性暴力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