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總統會不知情？」幕僚長涉貪下台　澤倫斯基面臨小型革命

烏克蘭貪腐調查越滾越大，最親近總統澤倫斯基的幕僚長葉爾馬克（Andriy Yermak）28日住家被搜索，隨後澤倫斯基宣布已將他革職。今年稍早，澤倫斯基原打算限制反貪腐調查局的權力，現在葉爾馬克也捲入在能源產業收回扣的疑雲，無論烏克蘭媒體如何包裝成「這體現了烏克蘭民主力量」，這勢必重創澤倫斯基的信任度。

《衛報》一篇分析文章引述烏克蘭政治分析家費森科（Volodymyr Fesenko）的說法，葉爾馬克是澤倫斯基建立權力體系中的關鍵人物，他的下台可以說是「烏克蘭政治體系裡的小型革命」，對澤倫斯基來說，開除葉爾馬克是個艱難決定，「他理解此舉在政治上的必要性，但心理上還是很依賴葉爾馬克」。

葉爾馬克住家被搜索的消息傳出時，也很少人認為他會就此下台，因為澤倫斯基不大可能犧牲他最信任的助手。費森科說，葉爾馬克很可能自己決定要走，免得連累澤倫斯基。

操作網軍、過濾消息，宛如影子總統

葉爾馬克本來是個專利律師，然後成為B級片製片人，之後在澤倫斯基的製片公司擔任律師。2019年澤倫斯基贏得總統大選，雞犬升天，葉爾馬克擔任外交顧問，翌年出任總統幕僚長；戰爭期間，他負責和盟國的安全顧問開會、主導和平談判團隊，也常對內閣部長發號施令。

《衛報》指出，烏克蘭政治菁英當中，很少人喜歡葉爾馬克，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勤奮和冷酷。有些人認為，以民主國家看來，他的作風過於強勢，但在戰時是合理的；以策略來看，由他來吸收大家的仇恨值，也有助於保護澤倫斯基。

烏克蘭人也普遍認為，葉爾馬克手下有一支網軍，在社群平台Telegram上專門抹黑那些得罪他的人。


葉爾馬克還嚴密掌控其他人與澤倫斯基接觸的權限。政治分析家費森科說，大約只有5或6個人可以直接接觸澤倫斯基，而葉爾馬克企圖把其他人排擠出去；德國馬歇爾基金會資深研究員普羅科彭柯（Olena Prokopenko）指出，「葉爾馬克不只管控總統和外界的連絡，還管控他能夠獲得的消息」。

澤倫斯基可能很快就會宣布接任幕僚長的人選，目前被認為可能接任的人，大多是來自澤倫斯基的核心圈，無倫他選誰，都不可能像葉爾馬克那樣握有如此大的權力；對澤倫斯基而言，未來可能遭遇更多政治衝擊，尤其是烏克蘭反貪腐調查局近期揭露的內幕一個比一個重磅。

由於烏克蘭憲法規定戒嚴期間不能選舉，澤倫斯基的總統任期已經延長了1年多，現在可能會有更多人認為政府應該有所改變。這股聲浪或許也正合俄羅斯的意，俄國總統普丁多次暗示澤倫斯基應該下台、不認同澤倫斯基作為烏克蘭合法總統的地位。

涉貪下台就代表民主韌性？

過去有多個民調顯示，烏克蘭人認同戰時不應該進行總統大選，不過近來一連串官員貪腐醜聞，可能損害澤倫斯基的形象。澤倫斯基7月說服國會取消烏克蘭肅貪局（Nabu）、肅貪專責檢察署（SAPO）2個反貪機構的獨立調查能力，聲稱是為了「防止俄羅斯干預」，但這引發烏克蘭大眾和歐盟的反對，在民眾大規模示威後，澤倫斯基才撤回決定。

最影響澤倫斯基信任度的還有兩件事，其一是動員令執行混亂，其二是把備受軍民愛戴的「鐵將軍」扎盧茲尼（Valery Zaluzhny）從陸軍總司令調任駐英國大使，令人感嘆功高震主總沒好下場。


葉爾馬克捲入的公共能源專案貪腐事件，已經牽涉不少澤倫斯基核心圈人物。據烏克蘭肅貪局、肅貪專責檢察署先前公布，涉案者包含澤倫斯基的製片公司合夥人明迪奇（Timur Mindich）、前副總理查尼紹夫（Oleksiy Chernyshov）、司法部長加盧申科（German Galushchenko）、能源部長格林丘克（Svitlana Grinchuk），這些人涉收回扣的總額高達1億美元（約31億元台幣）。

一些烏克蘭媒體想強調，像葉爾馬克這樣位高權重的人都會下台，就代表烏克蘭民主之堅韌。例如《基輔獨立報》記者（Olga Rudenko）在社群平台X上寫道：「烏克蘭這樣的年輕民主國家擁有如此強大的獨立調查機構，可以調查國內最有權勢者，而且還是在戰時。世界各地支持烏克蘭的各位，支持的不是地圖上的一隅，而是支持一個捍衛某些價值觀的地方，今天我們看到的就是這種價值的體現。」

然而，這樣的自我安慰有效嗎？一名前烏克蘭政府官員告訴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現在很多人應該都會問，澤倫斯基對於他心腹們的行為知道多少：「一個是親密盟友（指葉爾馬克），一個是密友兼從前的商業夥伴（指明迪奇），你真的認為總統對此會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