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中共而不是反中國人民　賀錦麗副手華茲讓中國頭痛的地方

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的副手、明尼蘇達州州長華茲（Tim Walz）與中國頗有淵源，曾在中國教書1年，後來也有大約10年的時間經常往返中國經營暑期遊學課程。這使他被一些共和黨人評為「親中」，刻意不提他在西藏、香港等議題的立場，甚至不提他刻意選在6月4日結婚。華茲與中國人民親近，但對中國政府持批判，這讓中國更難貼他一個「反中」的標籤。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華茲1989年大學畢業時參加志工計畫，到中國廣東省佛山市第一中學教英文和美國史；後來他與從事教育的妻子一起經營暑期文化交流課程，大約有10年的時間經常往返中國。他提起在中國的時光以及在中國認識的人們時，比其他美國政治人物有更多的個人情誼在其中。

我們不同，但那沒關係

1990年他返美時，告訴內布拉斯加州的《明星先鋒報》（Star-Herald）說，他覺得中國人民多年來一直受到政府虐待，「他們是非常善良大方、有才能的人，如果有適當的引領，就可以有無限成就」。

在那段採訪中，他回憶在中國遇到的學生，說每次他終於用對一個中文字詞時，大家都會給他掌聲，每次他在路上搞不清楚方向時，都會有人來關心他是不是迷路，「那裡的人都對我很好，沒有什麼所謂的反美情緒。在中國人眼裡，美國就是美國，很多學生都想來美國求學」。

華茲在中國的時期，適逢1980年代鄧小平展開改革開放後，當時政治自由的呼聲也越來越高，但在1989年6月4日後，這些剛萌生沒多久的自由受到軍事鎮壓。幾週後，華茲從廣東搭了40個小時的火車到北京，參觀了天安門廣場。



華茲2014年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他還記得6月4日那天一早醒來看見新聞，感覺不可思議、很不真實，「我和許多夥伴決定回美國，不再繼續留在那裡。當時我覺得此刻最重要的是確保這些事情被講述出去，讓中國人民知道我們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我們與他們同在」。

為了記住這場鎮壓，他選在天安門事件的五週年當天結婚；華茲的太太關（Gwen）當年在婚禮前告訴明尼蘇達州地方報社說，華茲想要有一個他會「永遠記住」的結婚日期。而他們的蜜月也是在中國度過，順便帶學生去中國進行2週的文史參訪活動。

華茲夫婦的中國暑期遊學業務一直持續到2003年。曾於1998年參加過中國遊學的羅姆希爾德（Cara Roemhildt）說，她還會想再去，這主要是因為人的關係，與政治無關，「我們坐火車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看看不同的文化，尊重那些不同，知道我們之間有所不同，更知道『即使不同也沒關係』」。

能踩的中共紅線都已踩好踩滿

華茲2006年從政，成為明尼蘇達州聯邦眾議員，在美國國會繼續關注中國問題，是美國國會及行政部門中國問題委員會（CECC）成員，這個委員會專門監督中國的人權與法治，被中國認為是「反中」機構。

任眾議員期間，華茲和其他人推動一連串決議，呼籲中國當局釋放被監禁的維權人士，包含最終死於肝癌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2015年他隨國會訪團赴中，罕見去訪西藏，對他而言算是舊地重遊，當年他在廣東教書期間就曾去過西藏。

2016年，華茲在美國華府與達賴喇嘛餐敘，還曾邀西藏流亡政府行政首長洛桑桑蓋（Lobsang Sangay）到他的辦公室和一群明尼蘇達州高中生會面。在一次國會會談上，他呼籲中國應該確保西藏傳統文化的保存、減少對藏人宗教自由的控管。

華茲也公開支持香港民主運動，2017年香港學運領袖黃之鋒被捕入獄時，他在社群平台貼出自己與黃之鋒的合照，聲援「所有提倡香港民主的人」。他也在《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審議陷入停滯時發聲支持這項法案。



現居美國的香港社運人士敖卓軒說，當時他們四處奔走聯絡推動這項法案，「只有華茲回應」，回想起來，在他最近的記憶中，「說到人權和中國問題，華茲可能是主流政黨裡最可靠的候選人」。

除了六四、西藏、香港，華茲也批評過中國在南海上的擴張和不公平貿易行為。

以強烈民族主義觀點聞名的中國國際關係學者沈逸在社群平台微博表示，華茲「在人權和意識形態問題尚，基本踩滿了所有能踩夠的紅線」，從1989到2019年，「命中」所有中美關係裡的人權議題，除了和新疆有關的沒有看到報導外，其他全中，那些預期華茲當上副總統後能改善中美關係的，是不是要多思考一下。

那是一個複雜的國家

CNN指出，華茲和其他美國鷹派不同的地方在於，他不相信「脫鉤」。2016年他受訪時說，「我不認為必然要與中國保持敵對關係，完全不同意」，美中是世界兩大國，還有很多可以合作的領域。

摩根士丹利前亞洲區主席羅奇（Stephen Roach）說，賀錦麗加華茲的組合，可能會對目前美國「恐中」的氛圍帶來平衡效果。

曾駐中國為《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等雜誌撰稿的記者費許（Eric Fish）則指出，華茲對中國人民的同情、對中國非政治層面的欣賞，使中國當局更難像對付其他美國鷹派人物一樣貼他一個「反中」標籤。

復旦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學者沈丁立分析，華茲對中國的了解越多，就越同情中國人民，對統治中國人民的那些人也就越持批評態度，「他對中國文化有所理解，也打從心底尊重這份文化，但他絕對不接受中國的政治制度。對於這種對中國有認知的外國人，北京當局可能更戒慎恐懼、更不舒服」。



當前的美中關係和華茲當年在中國的時期已大不相同，對中強硬是美國兩黨罕見的共識。香港城市大學公共與國際事務助理教授劉冬舒說，美國現在對中政策方向非常明確，政治人物個人對中國的態度不會造成太大改變，副總統在外交上的話語權也取決於總統個人風格。

劉冬舒說，如果美中有意改善關係，華茲在中國生活、教書的經驗可以成為有用的破冰方法，但即使如此，中國那邊自己也要看好時機、華茲這邊則要避免提及天安門事件，因為那在中國至今依然是個政治大忌。

中國而今的民間氛圍也和當年不同。CNN指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透過國安議題煽動民族主義情緒、對外國人的懷疑心理，華茲1989年來做文化交流的經驗拿到現在來看，還會被小粉紅譏說是不是美國派來的間諜。

中國這幾十年來已經發生巨大變化，華茲自己也承認他不是中國問題的專家。2016年他受訪時就表示：「我住過中國，後來也再去過那裡大約30趟。如果有人對你自稱他們是中國問題專家，那他們可能沒說實話，因為那是一個如此複雜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