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三位未婚男性到不同的家庭學做家事的日本綜藝節目,雖然節目的宗旨是希望以「家事初學者」的角度,從零開始學習該如何做好料理、整理家務,但是一看到《家事好男人》台灣的節目翻譯,仍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原來,女人不會做家事是「扣分」,男人會做家事卻是「加分」。想當然,台灣的翻譯絕非惡意,或者說這只是某種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即便雙薪家族早已取代男主內、女主外的家庭分工,社會上仍普遍帶有女性要學會做好家事,才能嫁到好人家的傳統思想。畢竟從小到大,有多少女性曾經被唸過「你一個女孩子,房間居然這麼亂!」這句話的重點已不是房間亂,而是女性不愛乾淨、不會做家事,彷彿是天大的過錯。
雖然這樣的觀念,在男女依舊不平等的日本更加嚴重。但是回顧這幾年的日劇,在劇中無形中點出職業家庭主婦的價值、家事交給會做的人就好、育兒是夫妻共同的事,倒也能發現電視人想要帶頭矯正這股「歪風」的決心。
最具代表性的,莫過於2016年由新垣結衣、星野源主演,在台日刮起一股炫風的《月薪嬌妻》,描述求職處處碰壁的森山實栗,因緣際會下開始在忙於工作的IT工程師津崎平匡家中幫傭,直到雙方決定以結婚的名義同住,由津崎付給森山打理家務的薪水,開啟一場互利互惠的「契約結婚」。
《月薪嬌妻》直接點出不該讓家庭主婦「做白工」,將打理家務視為理所當然與輕鬆之事,理應領取該有的薪水,按照劇中一天做7小時家務、每週工作五天,再扣除兩人的家用,森山實栗的月薪可領19萬4千日圓,接近日本新鮮人剛出社會的薪水。
雖然說領薪水,比較像是強調性的戲劇效果,但本劇真正想傳達的是,不管是男主外女主內還是雙薪家庭,不能把做家事當作另一半的「義務」,一如《月薪嬌妻》的名台詞,「這是利用喜歡的榨取。只要喜歡就可以要求任何事不是很奇怪嗎? 我森山實栗堅決反對『愛情的榨取』。」
《月薪嬌妻》在台灣獲得很大的迴響,也啟發日本社會對家庭主婦有不同觀點。
日本曾拍過多部描述單親母親,面對育兒與工作蠟燭兩頭燒的題材,但現實中把家事與育兒都推給女性的雙薪家庭,其實也不在少數。2020年播出由前田敦子主演的《傳說中的母親》,便描述N年後魔王復活後,已結婚生子的魔法師芽依,面對不願意也不會帶小孩的廢材老公,不得不踏上一邊打倒魔王一邊帶小孩的打怪之路。
《傳說中的母親》看似腦洞大開的故事,卻無不反映這個充滿性別歧視,以及對於育兒不友善的社會。本劇以托育設施不足的觀點切入,帶出女性不得不辭職帶小孩的現實,完全不幫忙的另一半也讓芽依開始冒出「如果沒有這孩子就好了」的念頭。而魔王為了統一世界,也逐漸掌握人類的弱點,一方面廣設托兒所,透過友善的育兒環境拉攏人類,一方面以「帶孩子是女人的工作」、「當家庭主婦,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用做,真是讓人羨慕」等攻擊性言論當作大絕招。殊不知,這些話對芽依來說早已習以為常,是每天都聽得到的日常。
人類的敵人,永遠不會是魔王,而是人類自己。《傳說中的母親》透過幽默風趣的口吻,揶揄日本社會居然連最基本的友善「托兒環境」都做不到,尤其是不見改善的性別歧視與家庭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還談什麼安倍晉三主打的「女性活躍社會」呢?
《傳說中的母親》看似腦洞大開的故事,卻無不反映這個充滿性別歧視,以及對於育兒不友善的社會。
生為女性的「詛咒」之一,是從小可能會被長輩灌輸,如果不會做家事就沒有人願意娶妳,即便是雙薪家族,「女性」也會被要求能完美兼顧家庭與事業。堪稱《月薪嬌妻》性轉版的《我的家政夫渚先生》,在2020年7月播出後引發廣大的迴響,描述工作100分、家事0分的女強人芽衣,誤打誤撞下雇用了清潔公司的王牌「家政夫」鴫野渚後,人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本劇真實地反映職場女性的處境,尤以宣揚「不擅長的事就交給別人做就好」的觀念,無形之中解開許多女性觀眾長年的「詛咒」與束縛。《我的家政夫渚先生》播出期間,不只獲得超高收視率,劇中描述的「家庭清潔服務」也意外成為話題,日本清潔公司「ピナイ家政婦サービス」就表示:「電視劇播出後,瀏覽公司網頁的人數大幅增加,新用戶更是直接增加三成。」而原本受疫情影響的知名清潔公司ダスキン也受日劇之賜,使用率已恢復到去年相同的水準。
比起母親,現代女性更需要的是有如「多啦A夢」這種超越性別的存在,但也不同於男扮女裝的《家政夫三田園》與男扮貓裝的《今日的猫村小姐》,《我的家政夫渚先生》不只更貼近現實,以輕鬆幽默的方式帶出「擅長做家事的男人」與「擅長工作的女人」之間的適材適所。本劇尤其得到許多女性觀眾的支持,認為「彷彿被劇中的渚先生推了一把,不再否定『連』家事都不會做的自己,也不再排斥把家事交給別人來做。」
《我的家政夫渚先生》真實地反映職場女性的處境,尤以宣揚「不擅長的事就交給別人做就好」的觀念,無形之中解開許多女性觀眾長年的「詛咒」與束縛。
面對「成功男性的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這句話,日劇早已證明,反之亦然,而觀眾心中女人背後的成功男人,絕對非「玉木宏」莫屬。從《交響情人夢》不管是家事還是音樂才能都滿分,卻總是要幫邋遢的野田妹擦屁股的千秋王子,再到《阿淺來了》發現妻子阿淺有作為實業家的才能,終其一生都在她背後支持的丈夫白岡新次郎。玉木宏都將這些角色演得絲絲入扣。
來到2020年的秋季日劇,玉木宏可說是揮別過往氣質形象,以一身刺青高喊著「可別小看家庭主夫!」改編自同名漫畫的《極道主夫》,描述人稱「不死之龍」的黑道傳奇人物,在婚後金盆洗手改做羹湯,成為一名全職的家庭主夫。本劇雖然是一部搞笑喜劇,但是透過打掃、做飯、搶特價品樣樣來、樣樣精的前黑道老公,對比連折衣服、切菜都不會的妻子,《極道主夫》的反轉是以女兒的角度,溫柔地對媽媽說著「就算是女生,也不一定非要會做家事不可。」
根據日本總務省統計局調查顯示,2019年日本的家庭主婦大約為680萬人、2015年的專業主夫為5萬5千人。雖然男女比率依舊懸殊,但對於性別不平等的日本來說,專業主夫相較於2000年已飆漲2.3倍,即便社會普遍無法理解與接受女主外、男主內的家庭分工,但是如果透過這些日劇的潛移默化,先行把女性從家事與育兒當中「解放」,男性願意主動分擔家務,屬於令和世代的幸福家庭勢必也能逐漸走向普及。
改編自同名漫畫的《極道主夫》,描述人稱「不死之龍」的黑道傳奇人物,在婚後金盆洗手改做羹湯,成為一名全職的家庭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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