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陝西千億元級鋼企破產　中國經濟似已進入日本衰退模式

一家年營收超過千億人民幣（逾0.5兆台幣）的中國民營鋼鐵業巨頭，在中國房市泡沫破滅、需求持續不振的情況下宣告破產。這家鋼鐵廠的破產是當今中國經濟危機的縮影，企業無力償債只能遣散員工破產，而還有能力的企業執著於還債，不敢借錢不敢投資。中國愈來愈走入日本式的「資產負債表衰退」。

1.8萬人的高薪收入瞬間沒了

陝西寶雞的東嶺集團向法院聲請破產，旗下1.8萬員工一夕失業。該集團去年營收還高達1257億人民幣（約5654億台幣），位居中國民營企業500強的第205名。豈料，今年7月29日法院已經受理東嶺集團的破產重整，即將指派債權管理人進行破產程序。中國的自媒體「無冕財經」形容說，這麼大的企業，也是「說倒就倒」。

東嶺集團的本業是製鋼以及有色金屬冶煉，其創辦人李黑記曾經是陝西首富。東嶺集團總部所在地的東嶺村被稱作中國西部「第一村」，村民人均年收入超過10萬人民幣（約45萬台幣），遠遠超出中國西部內陸地區的貧窮水準。如今該集團雖是「破產重組」而非直接的「破產清算」，但是這些高薪的員工，失業命運已在所難逃。

鋼鐵金屬在中國房市墜崖後需求銳減，整個中國鋼鐵業都拉警報，東嶺集團也無法逃脫這樣的困境。中國媒體《華夏時報》報導說，東嶺集團本身也大舉涉足房地產開發業。房市下挫等於對該集團形成雙重重擊。

東嶺倒閉，凜冬將至

今日（14日）中國產業媒體「我的鋼鐵網」報導，國營鋼鐵巨頭寶武鋼鐵董事長兼黨委書記胡望明，在公司內部的半年會議中警告說，當前中國鋼鐵業面臨「嚴冬」，而且可能比預想得更長、更冷、更難熬。該公司總經理侯安貴表示，目前中國鋼鐵業面臨的困境，比2008、2015當時產量過剩危機時更加嚴峻。

企業倒閉，員工失業，就使得許多民眾無力消費，其他民眾則是充滿危機感、拚命存錢，於是又讓消費需求衰退，更多公司倒閉，成為惡性循環。中國當局對此心知肚明，但是北京政府目前對經濟的扶持與刺激政策，仍舊是小得可憐。

彭博新聞報導指出，整體中國經濟已愈來愈像是1990年代泡沫經濟破滅後的日本。台裔經濟學家、野村總合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辜朝明發明出「資產負債表衰退」一詞，說明日本經濟幾十年都無法脫出泥淖的問題。資產負債表衰退的核心觀念是，當整體資產價格大跌（房價、股市），驚恐的民眾與企業都將停止借貸，有錢就猛還錢，降低欠債以「修復資產負債表」。

中國近20年首次出現總借貸為負，「資產負債表衰退」病徵浮現

但社會集體這樣做時，就變成強大的經濟緊縮力量，任憑央行再怎麼「印鈔票」都無法刺激經濟復甦。沒人要借錢，這些貨幣注入只會變成不流通、拿來還債或在銀行定存的「死錢」。大家愈是努力還錢、節省，經濟就愈是惡化，物價下跌（通貨緊縮），企業更賺不到錢，然後更多公司倒閉；經濟更惡劣，民眾和企業就更不敢借錢、更緊縮開支。

若以「不敢借錢」作為觀察資產負債表衰退的指標，昨日中國人民銀行（央行）公布的一個數據就讓人心驚。中國銀行業7月對實體經濟的借貸淨值為負，也就是還錢速度高過借錢速度，這是2005年以來中國經濟從未見過的景象，也證實中國民間已經出現避債、怕債、猛還債的資產負債表衰退特徵。

週四（15日）中國也有一連串的經濟新數據要出爐，可能同樣顯示中國實體經濟深陷泥淖。首先是反映民眾消費能力的零售銷售數據，路透社訪調的經濟學家預估7月零售銷售額將比去年同期上升2.6%，比6月的2%高，但這是因為去年消費不振「基期較低」，以及暑假傳統銷售旺季的季節性因素導致。7月工業增加值預計也將大幅減緩，固定資產投資可能也是一攤死水。

經濟學人智庫（EIU）高級經濟學家徐天辰（Xu Tianchen）說：「因為7月的增長已明顯放慢，也缺乏有力的經濟支援計畫（三中全會並無有力政策出爐），市場共識是今年中國經濟成長率將是『5%左右』中偏低的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