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先生」楊西崑蹲點10年　南非政府在他任內承諾這些事

中國施壓加劇，南非政府於今（2025）年1月農曆春節期間再次通知我國駐處要求搬離首都，台灣與南非的雙邊關係面臨挑戰。事實上，台灣與南非的交情淵遠流長，在1970年代斷交潮當下仍與台灣維持邦交，在「非洲先生」楊西崑任內，南非一度欲與台灣合作製造武器，還曾受邀參加屠圖大主教的就職。

南非政府去（2024）年10月要求我國位於行政首都普利托利亞的代表處遷移，經外交部抗議後正進行後續協商，不料中國施壓加劇，南非政府又再度要求台灣的代表處搬遷，台灣與南非的雙邊關係料將面臨更大挑戰。事實上，台灣與南非的邦交持續至1998年，在我國於1970年代退出聯合國、與美國斷交後，仍維持與台灣的關係，雙邊往來密切。

國史館曾於1992年訪談曾於1979年至1989年間派駐南非擔任大使的楊西崑，但當時並未出版口述歷史內容，至2024年才在兒子楊兆平授權下出版《楊西崑先生訪談錄》，內容包括楊西崑於1979年台美斷交期間擔任特使負責對美談判，後又派駐南非擔任大使長達10年，加計他過去擔任外交部次長與亞西司長期間的經歷，獲得「非洲先生」的美譽。



台灣的外交處境艱困，而英法在非洲的殖民地陸續獨立，為了爭取這些新興國家對我國在聯合國的支持，楊西崑曾出使非洲2個月遊歷9個國家，還制定「先鋒計畫」，以「外交下鄉，農業出洋」為口號，利用美援派遣農耕隊前往邦交國固邦，不僅改善非洲的糧食困境，也開啟台灣經貿外交、務實外交及國際援助的濫觴，此舉備受國際肯定。

楊西崑首次擔任大使就是在南非，但他過去擔任外交部次長期間就主責非洲事務，過去我國只在南非設立總領事館，但因漁民在南非附近捕魚，常與日本、韓國漁民有衝突，為了交涉仲裁所需，而於1976年爭取將總領事館提升為大使館。當時的經濟部南非經濟參事江丙坤則有意將在普利托利亞的經濟部駐點移至經濟重鎮約翰尼斯堡，也是在他協調下獲得南非政府同意。

《楊西崑先生訪談錄》中透露，時任總統蔣經國要求楊西崑在南非做兩件事，一是希望我國與南非核能科技有密切接觸，二是洽詢與南非軍方合作製造武器，楊西崑詢問後不到2周就有下文，不但形式沒有問題，「還有實體接觸」，不過他也提到，爾後因美國對於我國發展核能有意見，不僅取消了原子反應爐的計畫，與南非的核能科技合作自然不了了之。



不過，國史館館長陳儀深指出，楊西崑在南非最大的成就是應得南非朝野對其個人的重視，也連帶提升華僑的地位與待遇，並強化了兩國之間的經貿交流。1980年上半年，時任行政院長孫運璿訪問南非，南非總理波塔（Pieter Willem Botha）則於下半年回訪，往後雙邊高層還進行多次互訪，台灣與南非之間一度可以直航。

楊西崑也分享，他初到南非時，南非白人對於華僑存有差別待遇，「我內人梁鴻英平日聚會要是穿了件洋裝，大使太太們就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若有一天，她穿了件旗袍，她們就覺得她是中國人，對她說話的態度和談話內容，一切都變了。」不過，也因著波塔訪台、南非訪團看到圓山大飯店的裝潢，進而對台灣改觀。波塔返回南非後，甚至以我國贈送的字畫禮物佈置會場、舉辦晚宴。

談到雙邊關係的經營，楊西崑提到，南非主要的力量在警察，警察受到政府重視，因此只要只要收到警政單位的請帖、邀請函就會前往，「我不管警察黑的也好，白的也好，我都鼓勵有加。」楊西崑也回憶，他自1984年起擔任外國派駐南非的使節團團長，當時希臘大使欲以我國與其他國家沒有邦交為由，「把我從使節團團長弄下來，但是南非政府說No」，可見當時南非政府的友好程度。

南非的宗教領袖、大主教屠圖（Desmond TuTu）於1984年獲得諾貝爾獎，而後獲聘為大主教，當時曾邀請楊西崑參與就職，他也回函接受邀請，無奈外交部內卻有所保留，爾後得知屠圖也邀請中共代表參加，外交部還要他阻止中共代表前來南非，他因此對於不內不果敢讓他參加，卻又要他阻止中共的行為感到納悶，「我去，南非政府才可能取消中共的簽證。」

同樣是1984年，時任副總統李登輝參加波塔的總統就職典禮，南非政府因此為李登輝贈勳，楊西崑在回憶錄中分享，李登輝的夫人曾文惠曾言：「總統的第一個勳章，還是南非政府給的呢！」楊西崑於1989年離任前也獲得南非政府贈勳，是所有外國使節第一人。楊西崑離任時，當時的外交部長波塔（Pik Botha）甚至對他說：「唉呀！我以前就講過的，如果你要走，我連外長都不想做了。」